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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过《琅琊榜》中的礼仪细节,探寻古代官场礼仪的演变与文化内涵

我们透过《琅琊榜》这部制作精良的古装剧,来深入探讨其中展现的礼仪细节,并由此探寻古代官场礼仪的演变历程及其深刻的文化内涵。

《琅琊榜》中的礼仪细节:一个精致的窗口

《琅琊榜》之所以被誉为“良心剧”,其严谨考究的礼仪细节功不可没。这些细节并非简单的形式主义,而是深刻反映了人物身份、地位、关系和当时的社会规范:

称谓与敬语:

  • 等级森严: 对皇帝称“陛下”,对亲王、郡王称“殿下”,对上级官员称“大人”,对同僚或下属则有“兄台”、“贤弟”、“卿”等不同称呼。错误使用称谓是严重失礼。
  • 敬语体系: “请”、“敢问”、“拜见”、“叩首”、“告退”、“臣惶恐”、“臣万死”等敬语和谦辞的使用频率极高,体现了严格的尊卑观念和自谦态度。
  • 名讳制度: 剧中多次提及避讳,如官员名字需避皇帝讳,这是古代礼法的重要部分。

跪拜礼:

  • 场合与等级: 觐见皇帝必须行大礼(三跪九叩或稽首),拜见高官、尊长也常需跪拜(顿首、空首)。不同场合、不同对象,跪拜的规格和形式有严格区别。剧中梅长苏(苏哲)在面见梁帝、太子、誉王等重要场合的跪拜姿态都极为规范。
  • 意义: 这是等级制度最直观、最强烈的体现,象征着臣服、敬畏和尊卑秩序。

揖礼与拱手:

  • 日常相见: 官员、士人之间日常相见,最常用的是揖礼或拱手礼(作揖)。手位的高低、身体的弯曲程度、是否“加额”(手举过额)都根据对方的身份地位有细微差别。剧中梅长苏、萧景睿、言豫津等人相见时的揖礼就非常标准。
  • 非正式场合的尊重: 即使在相对非正式的场合,对地位较高者或表示特别敬意时,也会行揖礼。

座次与方位:

  • 尊卑有序: 在朝堂、宴会、议事厅等场合,座次安排极其讲究。面南背北为尊(皇帝),其次是东西两侧,东尊于西(古代以左为尊)。剧中无论是朝堂议事、誉王府宴请、还是苏宅待客,座次安排都清晰体现了人物地位和关系亲疏。
  • 行走方位: 在宫中或重要场合,行走的位置、是否“趋步”(小步快走以示恭敬)都有规定。剧中人物在皇帝或重要人物面前行走的姿态就体现了这一点。

朝会与奏对礼仪:

  • 程序严谨: 朝会从官员列班、司礼官唱喏、山呼万岁、奏事顺序、官员出列姿势、奏对语言、退班等都有严格流程。剧中梁帝上朝的场面,虽然进行了戏剧化浓缩,但基本框架和氛围营造得很到位。
  • 奏对规范: 官员奏事需手持笏板(剧中多用奏本代替),语言需简洁、恭敬、符合规范,不能直视皇帝(“垂目避视”)。

服饰与仪容:

  • 身份象征: 官服的颜色、图案(补子)、冠帽、腰带、佩饰等是官员品级最直接的标志。剧中不同品级官员的服饰差异明显。
  • 仪态要求: 官员需保持端庄肃穆的仪态,坐姿、站姿、行走都有要求,不可失仪。梅长苏即使病弱,在正式场合也极力保持仪态。

透过细节看演变:古代官场礼仪的变迁

《琅琊榜》背景设定在架空的“大梁”,其礼仪主要参考了汉唐至宋明的制度,尤其是明代。古代官场礼仪并非一成不变,而是随着时代发展不断演变:

先秦:礼的奠基与贵族化

  • 以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、《礼记》为理论基础,形成了一套极其繁复的“周礼”体系。
  • 礼仪的核心是区分血缘亲疏、等级贵贱(“礼不下庶人”),具有强烈的贵族色彩。
  • 官场礼仪是贵族政治的一部分,强调“威仪”和等级秩序。

秦汉:制度化与皇权强化

  • 秦统一后,推行“车同轨,书同文,行同伦”,对礼仪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规范和简化。
  • 汉代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儒家礼制成为官方意识形态。叔孙通制定朝仪,使“群臣震恐肃敬”,极大强化了皇权至尊。
  • 官场礼仪开始系统化、制度化,成为维护皇权统治和官僚等级秩序的重要工具。

魏晋南北朝:动荡中的融合与变异

  • 社会动荡,民族融合,礼仪制度受到冲击,出现“礼崩乐坏”现象。
  • 士族门阀兴起,清谈玄学流行,对繁琐礼仪有所排斥,更注重个人风度和内在精神(如“魏晋风度”),但等级尊卑的基本框架仍在。
  • 官场礼仪在混乱中寻求新的规范,门第观念在礼仪交往中影响巨大。

隋唐:规范化与国际化

  • 隋唐重建大一统,制定《开皇礼》、《贞观礼》、《显庆礼》、《大唐开元礼》等,官场礼仪高度规范化、系统化。
  • 国力强盛,文化开放,礼仪制度在继承传统的同时,也吸收了周边民族和外来文化(如佛教)的某些元素。
  • 科举制兴起,寒门士子进入官场,礼仪成为他们融入官僚体系必须掌握的知识和技能。朝会、宴饮、外交等场合的礼仪极为隆重。

宋明:理学影响下的精细化与世俗化

  • 宋代程朱理学兴起,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,将礼提升到“天理”的高度,强调其内在道德约束力。司马光《书仪》、朱熹《家礼》等对士大夫行为规范影响深远。
  • 官场礼仪更加精细化和程式化,对跪拜、揖让、座次、称谓等细节要求更为严格。同时,随着商品经济发展和市民社会兴起,部分礼仪在严格等级框架下也出现一定的世俗化倾向(如士大夫间的交往礼仪更趋文雅)。
  • 明代: 皇权空前强化,官场礼仪中体现尊卑等级的部分被推向极致。跪拜礼更加普遍和严格,大臣在皇帝面前动辄自称“奴才”(清代更甚),君尊臣卑的差距拉大。《琅琊榜》中梁帝的威严和臣下的敬畏,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明代皇权的特点。

清代:满汉交融与等级固化

  • 满族入主中原,在保留部分满族习俗(如请安礼)的同时,全面继承了汉族的官场礼仪体系,并进一步强化等级制度(如“满汉分列”、“三跪九叩”的极致化)。
  • 礼仪形式更加僵化,成为维护满清统治和森严等级秩序的有力工具。

文化内涵:礼仪背后的精神世界

古代官场礼仪绝非简单的形式,其背后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:

“尊尊”与等级秩序: 这是官场礼仪最核心的内涵。通过称谓、跪拜、座次、行走等细节,无时无刻不在强调和强化君权至上、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等级制度。它维护着统治结构的稳定,是社会秩序在官场中的微观体现。所谓“礼者定贵贱,序尊卑”。

“亲亲”与宗法观念: 虽然官场以“尊尊”为主,但宗法社会的“亲亲”观念也渗透其中。如对师长的尊敬(如梅长苏对周玄清)、对同门、同乡、同年(科举同榜)的特殊情谊和礼仪,都带有宗法伦理的色彩。它试图在冰冷的等级关系中注入人情的温度。

儒家“礼治”思想的实践: 儒家认为“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”、“克己复礼为仁”。官场礼仪是儒家“礼治”思想在政治实践中的具体化。它要求官员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”,通过外在的规范约束行为,进而内化为道德修养,最终达到“治国平天下”的目的。礼仪是“修身”的重要途径。

“和”与秩序稳定的追求: 儒家强调“礼之用,和为贵”。繁琐的礼仪规范,其深层目的之一是通过明确每个人的位置和行为边界,减少冲突,促进和谐(至少在表面和程序上),维护统治秩序的稳定。一套公认的礼仪规则,是官场运行的基本“操作系统”。

“名”与“实”的象征意义: 礼仪具有很强的象征性。一套官服、一个称谓、一个跪拜动作,不仅仅是形式,更是身份、地位、权力和责任的象征符号。它塑造了官员的自我认同和社会形象。所谓“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”。

“敬”与内在修养的体现: 虽然官场礼仪常被诟病为虚伪,但儒家理想中的“礼”是发自内心的“敬”(敬畏、恭敬)。《礼记·曲礼》开篇即言“毋不敬”。规范的礼仪动作,如揖让、垂目、措辞恭敬等,在理想状态下应是内心敬意的自然流露,是个人道德修养的外在表现。剧中梅长苏即使在谋划复仇时,对梁帝、太皇太后、靖王(在身份暴露前)等也保持着符合身份的、近乎完美的礼仪,这既是一种伪装,也体现了其士族出身深入骨髓的教养。

结语

《琅琊榜》以其精雕细琢的礼仪细节,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观察古代官场生态的窗口。这些细节并非孤立存在,而是根植于中国古代社会政治结构和儒家文化土壤之中。从先秦礼制的奠基,到秦汉的制度化、隋唐的规范化、宋明的精细化与理学化,再到明清的等级极致化,官场礼仪的演变深刻反映了皇权与相权(或官僚系统)关系的调整、社会等级结构的变迁以及主流意识形态(尤其是儒家思想)的发展。

其文化内涵,核心在于通过一套繁复而精密的符号系统,不断确认和强化“尊尊亲亲”的等级秩序与伦理纲常,实践儒家“礼治”的理想,追求“和”的秩序稳定,并赋予“名”以深刻的象征意义,最终指向个人(尤其是官员)内在“敬”的修养与外在行为的统一。理解这些礼仪及其背后的演变与文化,不仅有助于我们欣赏《琅琊榜》等优秀历史剧的艺术匠心,更能让我们深刻体悟古代中国政治文化的独特气质与运行逻辑。礼仪,是权力运行的无声语言,是社会结构的具象表达,更是文化基因的生动载体。